文 / 钟雁明

被西方人称为“神奇的东方树叶”的茶，发乎神农，闻于周公，成为中国对外贸易重要商品已经有2000多年，和丝绸、陶瓷一起成为多年来中国出口的亮丽名片。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 世界各国的饮茶习惯，先后从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的茶叶贸易逐渐传入。茶叶已成为世界公认的三大饮料之一，目前全球有1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人民有饮茶习俗，饮茶人口20亿人之多。鸦片战争之前，茶叶曾经是中国对外贸易长期顺差的重要商品之一。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茶叶贸易一直采取以专业公司统一经营出口的方式，2004年国家取消茶叶出口经营权的审批，从2006年起取消出口许可证管理办法，从此茶叶出口彻底放开经营，中国茶叶贸易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再现当年“茶通天下无国界”的繁荣景象。

根据全球贸易信息系统（GTA）提供的数据，2010&—2019年全球茶叶出口量徘徊在180万吨左右，茶叶贸易相对比较稳定。2010年中国出口茶叶30.2万吨，价值7.8亿美元，出口量和出口值均排在全球第3位。2015年中国出口茶叶13.8亿美元，一跃成为全球茶叶出口值最多的国家，这一殊荣一直保持至今，且领先第2位的优势越来越大。2019年中国出口茶叶20.3亿美元，比第2位的斯里兰卡高出53%，在出口量为36.7万吨，仅比2010年增加21.3%的情况下，出口值比2010年大幅增长了1.6倍，量和值双双刷新中国茶叶出口纪录。据中国海关统计数据，2020年前4个月，中国出口茶叶40.8亿元人民币，比上年同期增长12.9%，继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红茶产业积极引进发达国家的种植培育和加工技术，质量稳步提升，“以质取胜”出口战略取得实质性进展。GT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出口红茶6.1万吨，出口均价仅为2913美元/吨，比当年全球红茶出口均价3402美元/吨还低14.4%，在当年全球红茶出口值前20位国家中仅高于肯尼亚、印度尼西亚和阿根廷。2019年，中国红茶出口5.6万吨，尽管出口量比2010年下降了7.7%，但由于出口均价大幅增长2.9倍至11348美元/吨，已是当年全球红茶出口均价的3.1倍，在当年全球红茶出口值前20位国家中跃居第5位，出口值达到6.4亿美元，比2010年迅猛增长2.6倍。

据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2019年中国茶园种植面积为4598万亩，干毛茶产量为280万吨，两者均继续保持着世界第一的地位，但据GTA数据，2019年中国茶叶出口36.7万吨，出口量仅为当年中国茶叶产量的13.1%，仅占全球茶叶出口量2成份额（19.8%），这与历史上中国茶叶贸易曾经占据垄断地位相比，依然具有巨大的上升空间。从国际贸易格局和影响力上看，中国要成为真正的茶叶贸易强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下几个问题仍值得关注。

一是中国茶叶出口种类与世界主流茶叶消费并不一致。中国茶叶出口以绿茶为主，与全球茶叶以红茶为主的消费主流不对应。GT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9年全球茶叶出口贸易中红茶出口140万吨，占同期茶叶贸易量的75.5%，而我国茶叶出口却以绿茶为主，2019年出口绿茶31.1万吨，占同期我国茶叶出口量的84.7%。但2019年中国红茶出口量仅为5.6万吨，只占同期中国茶叶出口总量的15.3%，仅及同期世界红茶出口总量的4%。中国红茶出口贸易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二是我国茶叶出口以散装茶为主，出口价格与主要茶叶贸易伙伴存在较大差距。我国目前向国际市场输出茶叶多为散装、贴牌、低附加值的大宗茶，企业利润微薄。2019年我国出口内包装每件净重超过3公斤的散装茶23.6万吨，占同期我国茶叶出口总量的64.3%。以红茶为例，2019年我国出口大包装散装红茶4.7万吨，占同期我国红茶出口总量的83.5%，出口均价为55.5元/公斤，仅为同期我国出口小包装红茶均价的28.6%。据GTA数据，2019年我国出口主打产品绿茶的均价为4469美元/吨，而同期日本绿茶的出口均价为26283美元/吨，是中国出口绿茶均价的5.9倍，同期德国、波兰、斯里兰卡、荷兰、中国台湾、英国、法国和摩洛哥等世界主要茶叶出口国（地区）的出口均价都超过1万美元/吨，我国绿茶出口价格仍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三是我国茶叶出口市场仍以亚非国家为主。据海关统计，2019年我国茶叶出口至125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对非洲和亚洲分别出口20.2万吨和10.3万吨，同比分别增长0.6%和4.6%，分别占同期我国茶叶出口总量的55%和28%。超过1.5万吨的出口市场有7个：摩洛哥、乌兹别克斯坦、中国香港、加纳、塞内加尔、多哥和阿尔及利亚。摩洛哥长期稳居首位，2019年对其出口7.4万吨，占同期我国茶叶出口总量的20.3%，是我国茶叶出口行业风向标。据GTA数据，2010&—2019年的10年间，累计茶叶进口量超过100万吨的国家有俄罗斯（170.3万吨）、英国（134.7万吨）、巴基斯坦、美国和伊朗，但中国在这些国家进口茶所占的份额均较低。2019年，俄罗斯进口茶叶15万吨，其中自我国进口占9.5%，排在其进口市场第5位，落后于印度、斯里兰卡、肯尼亚、越南；英国进口茶叶12.3万吨，其中自我国进口仅占2.1%，排在其进口市场第8位，落后于肯尼亚、印度等多国；美国进口茶叶11.8万吨，其中自我国进口占13.7%，落后于阿根廷；巴基斯坦和伊朗自我国进口茶叶份额均不足4%。我国作为茶叶出口值最大的国家，出口市场集中在非洲等发展中国家的市场，而在英国、美国等发达国家市场份额较低，不利于我国茶叶出口影响力的提升。

四是我国茶叶企业数量众多，但规模较大且具有一定国际市场影响力的企业较少。国内品牌茶叶营销主要着力在原产地和品种，导致区域公用品牌泛滥但企业品牌缺失。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出口茶叶企业有844家，但没有出口值超亿美元的大型企业，合计26.5万吨的出口茶叶显示为无品牌，占同期我国茶叶出口量的72.2%，无品牌茶叶出口均价为4722美元/吨，远低于有品牌茶叶7555/吨美元的出口均价，而同期我国进口的国际知名品牌川宁茶叶价格高达1.7万美元/吨，但川宁、立顿等茶叶品牌企业所在的英国本土并不种植茶叶。

一叶见方寸，一茶现万千。茶，曾以中国的名义被世界认知，从中国飘出的一缕氤氲茶香跨越千年，芬芳了整个世界。目前，我国茶叶出口虽有一些不足，但蓬勃发展的茶产业已具备再次影响世界的内在基础。爱茶之人遍布全球，世界各国茶叶经贸往来日益频繁，茶文化交流日益紧密，中国茶商应重点研究传统市场与新型市场不同的饮茶习惯、口味和消费需求，有针对性地选择着力点和茶叶推广合作伙伴，从而开辟全球新茶叶消费市场，逐步引领世界茶叶行业发展方向，让中国再次成为真正的茶叶贸易强国。

（作者单位：广州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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