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海关：扶贫路上的故事-中国海关-2020年07期

怒江海关：扶贫路上的故事

作者：苏鹂赵祖庆王梦婷图 / 苏鹂

文 / 苏鹂赵祖庆王梦婷图 / 苏鹂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是全国“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之一，也是云南省脱贫攻坚的“上甘岭”。昆明海关所属怒江海关挂联的怒江州泸水市古登乡亚碧罗村，是国务院挂牌督战的深度贫困村，是集“高山、民族、落后”于一体的傈僳族聚居村，是怒江州80个未脱贫的贫困村之一。2015年9月至今的5年间，怒江海关扶贫队队员踏遍了亚碧罗村每一条路，走遍了亚碧罗村每一个贫困户，帮助亚碧罗村贫困户发展生产、务工就业、发展教育、易地搬迁……

5年来，怒江海关同挂联村乡亲们一起“攻堡垒、摘贫帽”，发扬“苦干实干亲自干”的怒江脱贫攻坚作风，团结帮助傈僳族同胞脱贫致富，走上小康道路。2019年，亚碧罗村73户海关挂联户家庭人均纯收入已全部超过脱贫标准，其中26户家庭人均纯收入超过1万元。与2015年相比，挂联贫困户平均家庭人均纯收入增加近3000元。到2020年年底，这些建档立卡贫困户将全部脱贫。

路毁桥断的艰险扶贫路

“上山爬着上去、下山滑着下来”是对怒江海关驻亚碧罗村扶贫干部走村入户的真实写照，每年到雨季，从村外到亚碧罗村的路更是各种地质灾害频发，道路条件极差。亚碧罗全村有11个自然村18个村民小组，通往各组的小路险峻异常，一边是高山悬崖，一边是深渊大江；气候也立体多变，山脚下还是烈日灼脸，到了山顶上可能就遇见冷雨浇面。2013年，国家实行“村村通”工程后，亚碧罗村才有了一条通到村委会的乡村土路，最远的亚碧丁组也只能是步行前往，来回需要7个小时。在亚碧罗村扶贫的5年间，怒江海关扶贫干部每年至少2次对11个自然村和18个村民小组全覆盖走访，5年来，10名扶贫干部走过的扶贫路程累计已超过16000公里。怒江海关的驻村干部和沙在驻村的两年时间里，平均每个季度都会遍访全村1次，每次走访至少爬山7小时，多少次走过悬崖小道，多少次经历泥石流路毁桥断、滚石跌落，他已经数不清了。

说起亚碧罗村的路，怒江海关扶贫干部李宏芹向我们讲述了一段经历。虽然已过去3年多，但每每想起2017年的一次进村入户时遭遇泥石流的情景，她仍然历历在目。

那是2017年7月，正值怒江雨季，亚碧罗村建档立卡户档案整理、数据信息录入工作却亟待推进。时间紧、任务重，怒江海关派出和沙、李宏芹两位年轻同志入村协助开展建档工作。由于连日大雨导致亚碧罗村电力、自来水中断，两位同志克服生活上的不便，连续奋战多天，白天走访了解情况，晚上收集汇总整理建档，每天加班加点持续工作到深夜。在准备走访最后几户贫困户的前一天晚上，又是整夜的雨。第二天，村干部担心两个年轻的城里干部走不了亚碧罗村这种“晴通雨堵”的土路，劝说李宏芹和和沙推后入户，在和沙、李宏芹的坚持下，村干部和他们一道出发入户走访。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泥泞湿滑的山路上屡屡传出李宏芹的尖叫声。想过路不好走，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走。刚爬上半山腰，村干部大喊“小心！”只见离他们不到100米的地方有砂石不停地滚落下来，突然“轰”的一声闷响，半个山坡滑塌下来，裹挟着巨石，道路尽毁。村干部和和沙连忙拉着李宏芹往回跑，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此时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带着哭腔说：“我的脚不听使唤了……”和沙连拖带拽把她带到安全地带，虽然被吓得不轻，所幸两人都未受伤。

路断了，但工作还得完成。2天后，他们再次踏上走访的道路，冒着危险，艰难地走过泥石流过后的齐膝泥沙，挨户走访调查，按时高质地完成了亚碧罗村建档立卡户档案整理和数据信息录入工作。

后来有人问李宏芹：“你当时被吓得那么惨，怎么还敢再走那条路？”李宏芹说：“其实我挺害怕的，但是想到亚碧罗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更激发了我要帮助他们离开大山、脱贫致富的愿望了。”

倔强“老阿唔”的“5天之约”

亚碧罗村山高坡陡，人均耕地面积严重不足，没有高稳产农田，没有固定的产业，典型的“一方水土养不起一方人”。要想斩穷根，就得挪穷窝、换穷业！党的易地扶贫搬迁政策，是亚碧罗村脱贫攻坚的根本出路。然而，亚碧罗村的村民世代居于深山，故土难离、旧屋难舍的情感根深蒂固。从易地扶贫搬迁工作启动，到今年新居落成、抽签分房，在整个搬迁过程中搬迁户的想法反复变化、摇摆不定，搬迁工作异常艰难。

阿南丁就是海关驻村工作队队员口中所说的那个倔强“老阿唔”（傈僳语大叔的意思）。他是亚碧罗村易地搬迁户中的一户，也是怒江海关扶贫队队员走访入户跑得最勤的一户。由于搬迁必须拆除旧屋，他舍不得、离不开，随着抽取房卡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南丁的抵触情绪也越来越大。像阿南丁这样的搬迁户还不少，如何做好宣传动员，做通“阿南丁们”的思想工作，成了怒江海关扶贫队队员在攻坚阶段的大难题。

怒江海关驻村扶贫队队员和沙和他的队友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走访几户搬迁户进行“抽房”动员，有的贫困户要走上几十趟才能做通工作，还为此吃了不少闭门羹、挨了不少骂，可他们还是在坚持不懈耐心细致的做工作。农村工作就是思想工作、感情工作，要有耐心、细心、爱心、恒心，用心用情亲近贫困户、了解贫困户，才能做通工作。和沙说：“只要贫困户能早日脱贫，挨多少骂也不怕。”

连续多日到阿南丁家开展动员工作，扶贫队队员一边帮着干农活，一边和他们拉家常，有意无意地给他讲搬迁新居的村民们的新生活。扶贫队队员发现阿南丁的儿子和儿媳的态度有了松动，扶贫队队员决定先说服阿南丁的家人，再由家人做他的工作。又是一周过去了，阿南丁还是坚持不搬。为了能如期搬迁，扶贫队队员说服阿南丁的儿子先抽房卡，并承诺对阿南丁保密，继续入户动员直到阿南丁真心愿意搬迁。阿南丁眼见自己不管骂还是闹，不论天黑还是下雨，扶贫队队员都不放弃到家里来做工作、做动员，阿南丁有些动摇了，他和扶贫队队员说：“侄儿子，从今天起，如果你们连续5天来我家动员，把我说通了，我就考虑搬迁。”

第一天，扶贫队队员如约到了阿南丁家，阿南丁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和沙拿出一张图纸，告诉他即将要搬迁的安置点在什么位置、是什么样子，村里哪些人已经住了进去，指给他旁边有个学校，他的孙子、孙女可以在那里得到更好的教育；又拿出一张阿南丁家的户型图，指给他看哪里是厨房、哪里是卧室、哪里是客厅，阿南丁只是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第二天，扶贫队队员早早到了阿南丁家，帮着打扫圈舍、收拾家务，阿南丁开口说话了：“坐下休息吧！”并给扶贫队队员每人倒上一杯酒。在傈僳族村寨，主人家倒酒，就好比是倒茶一样，是把你当作客人了。这天，扶贫队队员情理并重，一一讲出阿南丁的顾虑，并逐个解答易地搬迁帮扶支持政策，阿南丁只是说：“我知道你们是共产党的干部，是为了我们过好日子，你们辛苦了！”但对搬迁的事还是只字不提。

第三天，扶贫队队员因在乡里开会到深夜，没能赶回村里走访。阿南丁说：“你们自己断了，5天只能重新算。”于是第二轮“5天之约”开始了。扶贫干部每日到阿南丁家，和他围着火塘交谈，不断讲解政策，换位解释问题、消除顾虑，可到了第5天晚上，阿南丁突然说亲戚家有事走亲戚去了，只能又开始新的一轮……如此前后反复将近一个月，终于有一天，阿南丁安排妻子准备了一大盆“侠拉”（音译，一种酒，是傈僳族待客最好的酒），扶贫队队员看见这盆“侠拉”就知道动员工作有了成效。当晚，扶贫队队员一边和阿南丁喝“侠拉”，还一边不忘动员任务。终于，阿南丁松口了，他说：“你们真心实意对我们好我知道，我相信共产党，相信你们，搬吧！让我的孙女去城里读书！”

讲起他的易地搬迁故事，已迁入120多平方米新居的阿南丁笑了起来。阿南丁回忆道，刚开始他担心进城以后不能种地养猪，没有收入过不了日子，自己没文化、汉语也不好，住进小区连电梯都不敢坐。是扶贫队队员一次次地走访动员，耐心给他算子孙账、教育账、医疗账，像贴心人一样讲政策、答疑虑、解难题，才慢慢打消了顾虑。和驻村队队员的“5天之约”，也是因为生气儿子悄悄抽了房，想要“为难”一下扶贫工作队队员。现在，他们一家人住到了宽敞的大房子里，儿子儿媳在城里稳定务工，孙子、孙女也在小区附近的学校入学，他一直说：“感谢共产党，感谢习总书记，让我们过上了一辈子都没有敢想的日子。”他拉着和沙对我们说，“只要一听见叫‘老阿唔’，我就知道帮助我们脱贫的小伙子又来了。有他们在，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到易地搬迁拆旧复垦复绿的时候，阿南丁从原来的钉子户，变成了拆除旧房的带头人。2020年3月，怒江海关挂联的55户易地搬迁户全部顺利搬迁，有了安全稳固住房。他们离开了大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思益家的烦心事，海关人的上心事

转移就业是脱贫路上的一匹“良驹”，是促进贫困户增收的有效途径，特别是对于易地搬迁后的群众，外出稳定就业是搬得出、稳得住的关键。

2020年1月，怒江海关关长侯方华到城墙坝易地搬迁安置点走访搬迁户，才到安置点就看见44岁的思益默默地坐在花坛边，便问道：“思益老弟，上个月搬新家的时候还那么高兴，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说着侯方华走到他身边坐下。思益看了一眼来人，不说话。侯方华又说，“我上星期教你用马桶，是不是还不习惯，现在还害怕坐电梯吗？”思益叹了口气说：“侯关长，我不想老大去广东。”

思益家中4口人，妻子走得早，他靠打零工抚养两个儿子和父母双亡的侄女。小儿子正在念初二，17岁的大儿子初中毕业便没继续上学。为了动员思益家大儿子外出务工，侯方华和驻村干部和沙多次去思益家宣传东西部扶贫协助劳务输出激励政策，鼓励他参加新时代农民讲习所组织的外出务工引导性培训，学习农民工生产生活及权益保障注意事项。大儿子听完后，只说：“我想想，我想想。”

从驻村干部那里得知思益家大儿子没有报名参加外出务工，侯方华又去了思益家。身高一米七的小伙子穿着一双拖鞋，蹲在沙发旁边，说，约好一起去广东的朋友不去，自己也不想去了。面对不再说话的思益家大儿子，侯方华拿出手机播放纪录片《广东名片》，看了两个多小时后小伙子说，他想去广东看看，想试着去那里生活。

现在，侯方华看着眼前这个肩负生活重担的一家之主，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劝说。“思益老弟，你是不是怕他受欺负？”侯方华问道。“我养大他不容易，他现在还不懂社会，在我身边还有我可以护着他，在这里也可以打工嘛。”思益说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侯方华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儿子今年26岁，他跟我隔了1300多公里，他在外面干着他想干的事，他开心我就高兴。你儿子出去是去学技术，长见识，带领你家脱贫的，年轻人让他出去闯闯。他去广东，身边有很多怒江人，广东的兄弟姊妹也会帮他，王大华前几天刚从广东回来，我们去他家坐坐。”当他们从王大华家出来后，思益脸上浮出笑容：“侯大哥，老大想去就让他去吧。”

眼看要到出发时间了，劳务输出的名单上却没有见到思益的儿子。侯方华赶到思益家，反复询问才知道，原来是没钱给即将出远门的儿子，儿子便以不回家的方式表示“抗议”。在和驻村干部一起找回思益的大儿子后，侯方华用微信给他转了一千块钱，告诉他去了广东一定要记得给父亲报个平安。

一个月后，思益打电话高兴地告诉侯方华，儿子去广东的第一个月有3000多元钱的收入，给家里寄了1000元钱，他一夜没有睡着觉。他还说，儿子告诉他，如果去满一年，政府奖励稳岗补贴一万块，加上工资收入，日常花销节省一点，一年可以存三四万块钱呢。侯方华听着思益说的话，看着他脸上自豪又欣慰的笑容，想起前几天思益大儿子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这样一段话：“感谢那些帮助过我的人，我一定会在外面闯出自己的一条路！”

经过怒江海关扶贫队队员的宣传动员，帮扶的73户建档立卡户中有23户的26名劳动力远到内蒙古、江苏、浙江、广东等地务工，平均年收入达38000元人民币，就近务工人员40余人。截至2020年4月，73户建档立卡户家庭人均纯收入全部达标，部分外出务工人员家庭人均纯收入高出脱贫标准近8000元人民币。

他们的故事只是昆明海关所属怒江海关扶贫工作的一个小小缩影。自昆明海关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战斗号角吹响以来，怒江海关认真落实“挂包帮”工作机制，负责帮扶亚碧罗村4个村民小组73户建档立卡户299人，人均挂包户数8户多。5年间，怒江海关倾力扶贫，克服落后的道路交通条件，扎实开展全覆盖入户遍访，全面精准掌握挂联户情况，为精准施策、精准脱贫提供准确信息；结合亚碧罗村地理气候条件，指导挂联户发展种养殖业，帮助挂联户增产增收；多方筹措资金、争取支持，为亚碧罗村建起了公共洗浴室，帮助村民建立良好卫生习惯；完善“结对共建”活动点、提升党员活动室建设水平，帮助筑强党建阵地；购买捐赠电视机、电磁炉等家用电器，帮助搬迁户顺利入住；积极开展普通话教育和卫生保洁、生活技能指导培训，帮助支持挂联户尽快适应新生活……5年间，怒江海关扶贫队队员克服语言障碍、观念差异、环境恶劣等困难，倾真心、付真情，帮助73户挂联户全部实现“两不愁、三保障”，实现住房稳固、饮水安全、稳定就业，交通条件、人居环境显著改善。5年间，32户贫困户已经顺利脱贫，55户贫困户易地搬迁后也将脱掉“贫帽”，亚碧罗村的贫困发生率已从2015年的90%降低至如今的1.28%，亚碧罗村的脱贫步伐越来越快，贫困户的脱贫信心也越来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