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乌桥 黄忠族     

图 / 视觉中国

泉州海船（模型）：南宋，原船于1974年在福建泉州后渚港出土。泉州是宋元时期对外交通贸易的重要港口，海船就出土于临近宋代码头遗址的海底，是一条南宋末年返港的远洋贸易船。

在现泉州市中山南路水仙宫的墙边，立着“泉州市舶司遗址”的石碑。这是我国唯一保存下来的古海关遗址，它见证了宋元时期号称“东方第一大港”的泉州港海外交通和贸易之鼎盛。

“来远人，通远物”

宋元祐二年（公元1087年），北宋朝廷设福建市舶司于泉州。这是泉州最早出现的具有类似现代海关职能的国际贸易管理机构。

市舶司专掌番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通俗地说，就是海舶检查、缉私、办理海舶出海和返航手续，抽收货税和出售进出口货物，接待和管理外国来华使节、商人等。因当时泉州属福建路，故称福建路市舶司，与属广南东路的广州市舶司、属两浙路的杭州市舶司、明州市（今宁波）舶司并称“三路市舶司”。

泉州市舶司历经两宋、元、明三朝，于明成化八年（1472年）迁置福州，前后达386年之久，历经泉州港海外贸易的繁荣、极盛和衰微。

400年兴衰皆有时

南宋时，因都城临安地近泉州，泉州市舶司颇占地利，海外贸易日益繁盛。至南宋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朝廷诏罢两浙路市舶司，泉州市舶司与广州市舶司成为当时南宋仅有的两个市舶司。在南宋的官方文献中，泉、广并列，或称“广、福市舶司”，或称“泉、广市舶司”。当时南宋朝廷每年财政收入估计约为4500万缗左右，泉州市舶司的年收入有百万之巨，也就是说，泉州市舶司的年收入占南宋全部财政收入的1／45左右。

元代，泉州海外贸易空前繁荣，使泉州港在南宋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成为“梯航万国”“舶商云集”的世界级大港。尤其是阿拉伯人蒲寿庚凭借熟悉海上交通的优势，广招蕃商来泉贸易，被委任提举泉州市舶司，总揽泉州的海上交通贸易大权达30年之久。从南宋开始直至元朝的200多年中，泉州港的对外贸易已超过广州而跃居为当时中国最大的贸易港口。

元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年），泉州发生色目人、蒙古人和汉族官兵的叛乱，战争历时10年之久，史称“亦思巴奚战乱”。泉州的海外贸易和社会经济受到严重破坏。公元1370年，在明室取代元王室两年后，朱元璋实行“海禁”政策，仅在广州、泉州、宁波3地设市舶司，其中泉州港仅接纳琉球一地舶贡。 

图 / 黄忠族

我国唯一保存下来的古海关遗址泉州市舶司。

近400年间，泉州市舶司承担着船舶管理、货物监管、征税缉私、招徕迎送等现代海关、商务、港务等职能，为泉州港乃至我国的对外贸易、经济发展以及对外文化交流做出了重大贡献，在我国古代航海和对外交通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

市舶司的管理职能

据《泉州府志》载，“市舶提举司在府治南水仙门内”“鹊鸟桥水关北沿水道六十米有水仙宫”。“泉州市舶司遗址”的石碑就立在现泉州市中山南路水仙宫的墙边。如今，广州、明州、杭州的市舶司遗址俱已湮没，泉州市舶司遗址成了我国唯一保存下来的古海关遗址。

宋元明三代对海外贸易实行严格管理，国内外商人从泉州港出海或登陆，必须先赴市舶司登记，凡从海外运货抵港，先经市舶司抽分博买，否则没收船货并治罪。私自与海商贸易者，也要治罪。市舶抽买所得，细色物货结纲从水路和陆路运往京城，部分粗色物货就地打套出卖。市舶收入绝大部分直接归于朝廷，故宋元时期朝廷对市舶贸易非常重视。主要职能包括：一是船舶管理。宋代规定，凡经营海内外贸易的国内商船，必须在指定的港口领取“公凭”或“公据”，才可发舶，如违制犯法，船货要没收入官。船舶出港前，市舶司官员应会同转运司官员上船检查，按“公凭”所开列的货物品种、数量进行核对，验明没有夹带违禁品，方准启航。放行时要派员随船出港，以防止出港舞弊，复检官要目视船舶离港后方准回归。元朝时，泉州市舶司依据朝廷颁布的市舶则法对船舶进行管理。明时，政府把朝贡贸易严格置于官府控制之下，对贡船进行严格监管。二是货物监管。一方面，监管禁止出口货物。宋时禁止出口的货物主要是铜钱、兵器和可制造兵器的物资以及一部分书籍。元代禁止出口的货物比宋代多，执行也更严。明代时，仍禁止兵器、铜铁等出口。另一方面，监管进出口货物。宋代以来，与泉州有海上交通的国家和地区日益增多。进口商品仍然以香料、药物为主。出口货物方面， 由中国输出的商品，最主要的是金银、络钱、铅锡、杂色帛和瓷器等。三是舶货征榷。征榷是宋元时期市舶司的主要职责，征榷的内容包括抽解、博买、禁榷。抽解即征收关税，因为征收实物税，以十分为率进行征税，所以又叫抽分。舶货分粗细两色，按不同税率抽税。博买则是在抽解之外的部分，又按粗细两类，对一些获利较大的舶货，由政府指定市舶司按一定比例以官价（一般低于实际市场价）强制性予以收购，然后才准舶商私卖。因此博买又称和买或官市。禁榷货物，即由官方机构专营的货物，是政府对舶货实行专买专卖的一项政策。四是查缉走私。偷漏，在宋元时期多作“透漏”“漏舶”“渗泄”“走泄”，指海外贸易经营者逃避或试图减少应纳舶税的行为。宋元明历代对走私均制定严厉罚没规章，泉州市舶司依靠当地驻军的力量查缉走私。

除了船货管理、征税缉私，泉州市舶司还兼具另外一项重要职能——招徕迎送。所谓“市舶之利，颇助国用”，“招徕远人，阜通货贿”。对于日渐繁密的对外贸易与文化交流，“燕犒”“招诱”中外客商逐渐成为市舶司的例行职责。宋代政和年间，泉州市舶司设来远驿，并定犒设馈送则例，指定专门人员接待各国使臣。诸藩国贡使抵达港口时，市舶司必派官员迎接，用轿子或马匹迎送。而对于来泉的外商，市舶司则有管理监督之责。

泉州市舶司迁址500多年后的今天，原来的旧建筑早已荒废无存，仅当年的水仙宫和鹊鸟桥依稀尚在，唤起人们对这段历史的追忆。2020年4月18日的国际古迹遗址日上，中国的申遗项目“古泉州（刺桐）史迹”已正式更改为“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并新增市舶司遗址等6个遗产点的内容，并有望于2020年下半年在福州举行的第44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作者单位：泉州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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