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钟雁明

    承载着中国人情感和记忆的自行车，曾经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人最重要、最普及的代步工具。汽车热兴起之前，在所有交通工具中，中国人对自行车情有独钟。每天上下班壮观的自行车洪流，让中国成为外国人眼中的“自行车王国”。自行车在200多年前被法国伯爵西夫拉克首次发明的时候，仅仅是一件好玩的玩具，前进时靠两脚交替蹬地提供动力，既不舒适也不能提供较快的速度满足人们的出行需求。但是这位法国伯爵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发明的这件玩具后来经过多次改良，竟然在一个东方大国大放异彩。清朝同治七年（1868年），上海从欧洲运来了几辆自行车，但只是当时富人家和洋人的奢侈玩意儿。后来末代皇帝溥仪在得到作为生日礼物的自行车之后，对骑自行车可是到了上瘾的地步，为了骑行方便，不惜冒犯破坏风水的大忌，找来太监把紫禁城里20多处宫殿的门槛锯掉，太监因此还挨了板。在清朝太监挨了板子的几十年后，自行车终于从皇宫“飞入寻常百姓家庭”，成为中国老百姓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这可是我们可以承受得起的最早的“私家车”，而且还不用去考本儿，几乎个个都是合格的驾驶员。老一辈的人们或许都清楚地记得：20世纪80年代之前，评判一个家庭是否富裕的标准，是在结婚的时候能不能购齐“三转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自行车被排在了首位，可见当时一辆自行车的价格有多昂贵。

    自行车虽然诞生于欧洲，但20世纪却在亚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普及和发展。1925年世界自行车产量已达200万辆，其中英国占50%，成为当时主要的输出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自行车在日本快速发展起来，后来逐渐转至中国台湾地区，使台湾地区的自行车行业得到了迅猛发展，并一度成为亚洲的领导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1949年，中国自行车年产量只有1.5万辆左右，1956年城镇居民平均每百户仅拥有6.7辆自行车。20世纪80年代，自行车行业以凤凰、永久、飞鸽、红旗、五羊等品牌企业为代表，形成了整车和零部件齐备、配套完整的生产体系，中国一跃成为全世界自行车产销第一大国；1998年，中国自行车出口1761万辆，首超国内销量；据中国自行车协会发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的自行车保有量已达到4亿辆，高居全球榜首。与此同时，中国的自行车产量、消费量、出口量已经连续多年居世界首位，自行车的年产量占到世界总产量的一半以上，已累计出口超过10亿辆，进入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为当地人们便捷出行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进入21世纪，自行车行业已逐渐步入成熟期，用户增长速度逐渐变缓，行业格局趋向稳定。根据全球贸易信息系统（GTA）提供的数据，最近10年全球进口自行车金额基本稳定在70亿~80亿美元的水平，2019年全球共进口各类自行车78.9亿美元，仅比刚受到金融危机影响不久的2010年增加10.96亿美元，增长16.1%，其中荷兰、德国、比利时和奥地利进口分别增加2.75亿美元、1.24亿美元、1.09亿美元和1.09亿美元，四国进口增加值合计占同期全球自行车进口增加值的56.4%。同期美国、日本、韩国和西班牙进口则合计下降3.18亿美元。从全球自行车主要出口国家（地区）看，近10年出口前4位的国家（地区）位次都非常稳定，中国“称霸”世界自行车市场的地位绝对无可撼动，中国台湾一直稳居次席，荷兰和德国紧随其后。2019年以上四地分别出口自行车28.8亿美元、13.6亿美元、7.8亿美元和6.6亿美元，合计占同期全球自行车出口总值的70%。

    我国自行车行业在过去几年经历了一波由共享单车热潮带来的短暂繁荣，但其急速的退潮也给自行车产业造成巨大冲击。据国家统计局信息显示，2019年我国自行车产量为6500.2万辆，同比下降11.2%；规模以上自行车企业营业收入1238.3亿元，同比下降5.5%。今年以来，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各国蔓延扩散，健身房纷纷关闭，公共交通让人感觉隐患重重，私家车的密闭空间也不利于防疫，自行车既节能减排又可避免拥堵，而且欧美国家政府对私人购买自行车给予不同程度的补贴，促使海外消费者纷纷选择自行车作为运动和出行方式。再加上部分自行车出口国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生产有所停滞，中国率先控制住疫情，复工复产走在世界前列，中国自行车迅速走俏国际市场。2020年二季度以来，自行车行业出口形势开始回暖，行业运行呈现快速恢复势头。据海关统计，自今年5月份起，我国自行车出口扭转了前4个月同比连续下降的不利局面，当月出口459.8万辆，比去年同期（下同）增长11.5%，之后出口连续6个月实现正增长，且增速呈逐渐走高之势，10月出口588.1万辆，增速高达53.1%。前10个月累计出口4754.4万辆，增长8.3%；更值得称道的是出口均价为412元/辆，增长11.1%，出现了近年来较为难得的量增价涨的良好局面。其中，竞赛型自行车和山地自行车出口均价分别达到1455元/辆和652元/辆，分别上涨27.4%和7.1%；其他越野自行车出口均价亦达到861元/辆，涨幅高达56.2%。

    中国自行车行业的产业集中度较高，经过多年发展已经进入成熟期，形成了包括长三角产业基地、天津自行车产业基地、深圳自行车产业基地的三大产业基地，这三大生产基地自行车产量占中国规模以上企业总产量的9成以上。今年前10个月，天津、浙江、江苏和广东合计出口自行车4014.6万辆，价值169.4亿元，分别增长8.1%和16.7%，分别占同期我国自行车出口量、值的84.4%和86.5%。

    尽管我国是全球最大的自行车出口国，但全球十大顶级自行车品牌，中国一个都没有；全球十大畅销品牌中，中国台湾的美利达和捷安特位列其中，但大陆品牌却没有一个入选。国内的自行车生产企业，生产单价较高的自行车大部分都在用进口变速器等关键自行车零部件，其中日本和美国的变速器所占比重接近9成。通常情况下，自行车变速器系统的成本仅占到整车的20%～30%，但它的利润却可以占整车利润的80%。据GT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自行车出口均价为54美元/辆，与发达国家相比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同期加拿大、德国、荷兰和法国出口自行车的均价分别达到847美元/辆、698美元/辆、609美元/辆和528美元/辆，中国台湾亦达到618美元/辆。据海关统计，今年前10个月，我国使用进口料件生产、以加工贸易方式出口的自行车平均价格为1058元/辆，是同期以国内料件生产、以一般贸易方式出口自行车均价348元/辆的3倍以上。令人惋惜的是，在前10个月自行车整体出口增长8.3%的大好环境下，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国外部分关键零部件无法及时供货，加工贸易方式仅出口405.2万辆，大幅下降15.3%，错失了一个较好的赚钱机会。

    今年前10个月，我国自行车共出口至全世界202个国家和地区。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对美出口达到1313.3万辆，高速增长24.3%，占同期中国自行车出口总量的27.6%；出口总值为47.7亿元，大幅增长30.5%。同期，对东盟出口1013.3万辆，价值38.1亿元，分别增长28%和97.5%，出口均价为376元/辆，大幅增长54.3%，显示出对东盟出口自行车档次有所提升。其中印度尼西亚是中国自行车在东盟最大的销售市场，对印尼出口367.1万辆，平稳增长2.3%；此外，对菲律宾和越南分别出口214.7万辆和137.9万辆，增幅均超过6成；对马来西亚出口122.8万辆，增幅亦达到55.7%。

    回顾近年来我国自行车行业发展的节点，2003年非典疫情结束后，自行车行业曾迎来阶段式暴发增长，随后便走下坡路，在共享单车兴起后，才重新成为重要出行方式，之后又再次遭遇滑坡，直到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自行车得以再度进入全球大众的视野。新机遇不断涌现，但也稍纵即逝，国内自行车企业要想长盛不衰，就要紧紧把握发展机遇，苦练内功，补足短板，提升产品质量，自己“行”才是硬道理。在未来的发展阶段，用高速扩张占领市场的策略或许难以奏效，国内自行车企业只有不断完善产品性能，深挖市场潜力，增强核心竞争力，打造自身品牌，提升服务质量，才能实现长期健康的可持续发展，让自行车王国焕发出新的活力。

（作者单位：广州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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