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钟雁明

玩具的历史与人类历史一样久远,是人类社会生产技术发展的记录，也是人类生活状态的写照。玩具植根于乡土大地，伴随着几千年农耕文化的兴衰而发展，有着深厚的艺术文化内涵。尽管科技的不断发展使数码游戏成为孩子们主要的娱乐玩具，但人们对具有娱乐性、教育性等功能多样化的玩具需求仍不断上升，带着巧思设计与传统记忆的实物玩具总能在瞬间满足人们心底对趣味与童真的期待。经过几千年的长期缓慢发展，玩具制造业才借着工业革命的春风，在20世纪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工业产业。

玩具产业是较为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有着“候鸟经济”的某些显著特征，受政治、经济等多种因素影响，世界现代玩具制造业经历了四次大规模转移。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在玩具研发、制造工艺水平等方面形成了规模效应，成为世界玩具制造和出口中心。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之后，德国经济严重衰退，玩具制造中心转移至已经进入电气化时代的美国。美国利用流水线、标准化的高速生产使玩具产业领跑世界。20世纪50年代，随着劳动力成本不断提高，同时为了扶持日本产业发展，美国逐渐将玩具制造产业转移至日本，开启了新的玩具代工时代。20世纪60年代后期，日本国内用工成本持续上涨、日元逐渐升值，“亚洲四小龙”中的韩国以及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地区，利用相对完善且蓬勃发展的模具业、注塑制造业与五金零件业，叠加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快速承接了美、日的玩具制造产业。20世纪60年代末，中国香港玩具出口已超过西德，1972年又超过日本，并在1981年达到空前繁荣。20世纪80年代，广东凭借充裕的土地和廉价劳动力资源，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承接香港玩具制造业的不二之选。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引进先进的玩具生产设备和技术及生产管理模式，玩具产业蓬勃发展，到20世纪末已经成为全球玩具生产、出口的冠军，并将这一殊荣保持至今，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玩具工厂”。

随着世界经济不断向前发展，国际玩具市场消费需求逐渐提升，玩具生产大国出口持续增长。据美国著名市场调研机构NPD Group发布的报告显示，2020年全球玩具市场规模达947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24%。据全球贸易信息系统（GTA）提供的数据，2010年全球出口各类玩具250.6亿美元，此后连续10年保持增长，2020年达到538.2亿美元，比2010年大幅增长1.15倍。中国拥有完整的现代工业体系和供应链、训练有素的劳动力和先进的生产工艺，以及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迅速成为难以替代的全球玩具最大供应国。

2010年，中国玩具出口突破百亿美元大关，达到100.7亿美元，2020年高达336.4亿美元，比2010年迅猛增长2.34倍，占同期全球玩具出口的份额也由2010年的40.2%猛增至2020年的62.5%，意味着全球每年出口的玩具中有近2/3贴着“中国制造”的标签，为世界源源不断地制造快乐。捷克是本世纪全球玩具制造领域脱颖而出的一匹黑马，随着丹麦乐高和德国的三大知名玩具厂商仙霸、Playmobil、睿思先后在捷克投资设厂，捷克玩具出口突飞猛进。GTA提供的数据显示，2012年捷克成功赶超欧洲老大哥德国，坐上欧洲玩具出口额排名的头把交椅，2019年成为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玩具出口国，2020年出口玩具29亿美元，继续保持世界玩具出口亚军位置。此外，波兰玩具出口也取得不俗业绩，2020年出口额达到9.3亿美元，比2010年高速增长8.2倍，在世界玩具出口中的排名由2010年的第25位跃升至2020年的第8位。

美国是世界玩具消费第一大国，长期保持玩具进口第一大国的头衔，占全球玩具进口份额近1/3。从近10年情况看，美国玩具进口步入平稳增长时期，根据GTA提供的数据，2020年美国进口各类玩具143.5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20.4%，占同期全球玩具进口总额的31%。中国则是美国最大的玩具供应国，美国进口玩具中超8成由中国提供，但近年来受中美贸易摩擦及部分新兴发展国家产能及出口快速增长影响，中国玩具出口占美国进口份额呈现下降趋势。2020年美国进口玩具中来自中国的有117.1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12.3%，继续占据美国玩具进口最大来源国地位，但在美国玩具进口中所占的比重却从2010年的87.4%下降至2020年的81.6%。与此同时，2020年美国进口越南、墨西哥、印度尼西亚、中国台湾、泰国、印度的玩具分别为8.5亿美元、5.3亿美元、3亿美元、1.9亿美元、1.1亿美元、0.7亿美元，分别比2010年增长8.6倍、82.8%、68.5%、32.5%、28.8%、16倍，以上六地所占美国玩具进口市场份额由2010年的6.6%提升至2020年的14.3%。欧盟是世界玩具第二大消费市场，2020年进口玩具65.9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7.1%，其中75.5%来自中国。德国是欧盟最大的玩具进口国，也是全球玩具第二大进口国，2020年进口玩具34.3亿美元，比2010年增长47.2%。

中国玩具出口逆势增长。2020年初我国玩具出口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较为明显，2020年上半年出口玩具同比下降近1成。随着我国率先控制住疫情并迅速复工复产，玩具出口止跌回升，从去年7月开始连续15个月出口实现同比增长。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人们有时间、有余力放慢脚步享受游戏，并重视玩具的作用。欧美国家为防疫情蔓延，相继实施隔离居家令，家长们为使自己和孩子们的居家生活健康有趣，相应加大了部分玩具购买，带动我国玩具对外销售大幅上升。据海关统计，2020年我国对全球217个国家和地区出口各类玩具2317.1亿元，比上年同期（下同）增长7.7%。2021年以来，我国玩具出口依然保持快速增长的良好势头，8月单月出口首次突破300亿元大关，9月出口更是达到373.3亿元，再创我国玩具单月出口历史新高。前3个季度累计出口玩具2082.3亿元，高速增长34.6%，预计2021年将提前2个月超过2020年全年玩具出口总额。

我国玩具以加工贸易方式出口所占份额逐年减少，由2010年的49.4%下降到2020年的13.1%，今年前3个季度进一步降至11.4%；而玩具以一般贸易方式出口则不断增加2021年前3个季度所占比重达到58.5%，比2010年大幅提升了20.7个百分点，中国玩具产业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取得了长足进步。从运输方式看，受2020年以来海运价格持续上涨及舱位难求的影响，2021年前3个季度我国以航空运输方式出口的玩具达到31.7亿元，同比迅猛增长5.1倍，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我国部分玩具已经向高端化方向发展，附加值稳步提高，可以抵消航空运输高昂运价对利润的影响。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国玩具产业日趋成熟，主要制造企业集中在广东、浙江等东南部沿海地区。作为我国最大的玩具制造和出口基地，广东的玩具产品素以科技含量高、制造工艺好而驰名世界，已形成了成熟和完整的产业生态，产业集群效应突出，广东玩具出口金额已连续30多年位列全国第一。2021年前3个季度，广东出口玩具881.6亿元，大幅增长29.4%，占同期我国玩具出口总额的42.3%，继续保持出口榜首位置，但随着玩具产业在国内布局的多点开花，广东在我国玩具出口中的比重已经比2010年大幅下降28.8个百分点；浙江、山东分别出口308.3亿元、199.7亿元，分别增长9.4%、1.6倍，在同期我国玩具出口中的比重分别比2010年上升6.6个、6.7个百分点。

尽管中国玩具的出口额占全球超过6成的市场份额，但与国际知名玩具企业相比，研发设计水平仍有相当差距，品牌知名度不高，缺乏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玩具品牌。英国品牌评估机构“品牌金融”（Brand Finance）发布的“2020全球最有价值的25大玩具品牌排行榜”中，中国玩具品牌依然无一入选。中国玩具制造长期处于产业链末端，以代工为主，而欧美国家凭借着强大的品牌运营能力和渠道能力，占据着微笑曲线两端的位置，被称为“世界玩具工厂”的中国，经常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赚取指缝间的利润。玩具行业是近年市场规模持续增长的“快乐行业”，中国玩具生产企业只有持续提升玩具研发设计水平，丰富玩具产品结构，加强质量安全控制，加快自主品牌建设步伐，稳步提高中国玩具品牌在全球市场的公众形象、影响力和行业地位，才能在未来日益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作者单位：广州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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