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付朋

锂离子电池是一类依靠锂离子在正极和负极之间移动来工作的可充电电池，被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经过多年的发展，轻巧、可充电且能量强大的锂离子电池已在全球范围内被广泛应用于手机、笔记本电脑、电动汽车等各种产品，并且可以储存来自太阳能和风能的大量能量，从而使无化石燃料社会的到来成为可能。锂离子电池的大规模应用大大促进了21世纪的科技进步，深刻改变了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我国锂离子电池技术虽然起步较晚，但牢牢抓住了智能手机和新能源汽车大规模应用的红利，在短短20年间实现了从跟跑到领跑的巨大飞跃，迅速成长为全球最大的锂离子电池生产国和出口国。

从跟随到引领

锂电池技术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但将其推向大规模商用的是日本。1985年日本的吉野彰运用钴酸锂开发电池阴极，完成了最初的可商业化的锂离子电池；1991年，吉野彰和美国古迪纳夫合作发明的锂离子电池被索尼公司推向市场，标志着锂离子电池的大规模商用。从此以后，手机、照相机、手持摄像机等领域各自步入了便携式新能源时代。相比日本，我国在锂电池领域的起步则要晚得多，直到1995年，我国第一块锂电池才在中科院物理所诞生，比日本整整晚了10年。2000年天津力神锂电池生产线建成，中国才有了第一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锂离子电池专业化生产企业，这一年日本的锂离子电池年产量达5亿个，约占全球市场90%多，而我国的年产量不足日本的1/14。

虽然起步晚，但中国在锂电池领域的发展和进步一点也不慢，巨大的差距并没能阻挡我国锂电池产业前进的脚步，短短20年间，我国锂电池企业就实现了从跟随到引领的快速转变。2010年，我国锂电企业的全球市场占有率达到17%，之后呈现加速发展的态势，2016年首次达到50%，2020年又进一步跃升至73%，将拥有先发优势的日本远远甩在身后。

我国锂电池产业之所以能够实现后发先至并最终独占鳌头，根源于我国拥有的庞大消费市场。截至2021年，我国已连续5年成为全球最大的锂电池消费市场，2021年中国锂电池市场规模约占全球市场的59.4%。具体来看，我国牢牢地抓住了两次锂电池应用爆发的红利。2010年前后，消费电子产品激增特别是智能手机普及，带动了作为全球最大智能手机生产制造基地的中国锂电产业规模的快速提升。2011—2013年，CCC电子产品在我国锂电池消费中的占比均在8成以上，是我国锂电产业发展的主要推动力量。2013年之后，国家对电动汽车的扶持力度加强，锂电池大规模应用于汽车动力电池。2012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量仅为1.3万辆，2021年产量跃升至354.5万辆。从2015年开始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连续7年居全球第一位，新能源汽车的大规模普及将我国锂电池产业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动力型锂电池接替消费型锂电池成为带动我国锂电产业发展的新动能。2021年，我国动力型锂电池产量同比增加165%，占全国锂电池产量的67.9%。工信部赛迪研究院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年底，我国动力电池产能约占全球的70%，世界10大锂电池厂家当中，中国占据6席，涌现出宁德时代、比亚迪等众多全球知名的锂电池企业供应商。

出口规模大幅攀升

除了满足自身庞大的消费需求外，我国锂电池在出口市场的表现同样出类拔萃。中国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01—2021年，我国锂离子电池出口额由2.7亿美元扩大至284.3亿美元，20年间累计增长了105倍，年均增速高达26.3%。今年前5个月，尽管受国内新冠肺炎疫情散发多发影响，我国锂电产业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影响，但锂离子电池出口仍然保持高速增长的态势，前5个月累计出口161亿美元，继续保持68.8%的高速增长。全球贸易综合分析系统（GTAS）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以来，我国始终是全球第一大锂离子电池出口国。2021年，我国出口占全球出口总值的比重达到41.1%，同比上升5.9个百分点；波兰、德国分别以11.2%、8.4%的占比位列第二位、三位，比重同比分别上升1个、0.8个百分点；受产能外迁等因素影响，韩国由2020年的全球第二位下降至2021年的全球第四位，比重由10.8%下滑至8.3%；此外，日本锂电池产业的衰退在出口方面也得到了充分体现，2016年日本还是仅次于我国的全球第二大锂离子电池出口国，彼时出口规模相当于我国的近4成，但到2021年，日本的全球市场占比就萎缩到了第7位，出口规模仅相当于我国的1/9。

出口结构不断优化

产品出口单价逐年稳步提高

我国锂离子电池的出口单价逐年上升，由2009年的每个3美元持续上涨至2021年的每个8.3美元，年均涨幅达8.8%，今年前5个月进一步上涨至每个10.1美元，同比上涨21.7%。出口单价持续上涨是产品结构不断向技术含量更高的方向演进的结果，近年来集中体现在用于新能源汽车的动力型锂电池出口占比的快速提升。相比消费型锂电池，动力型锂电池的技术含量更高，单个电池的出口价格约为消费型锂电池的5~6倍。2015年，用于新能源汽车的动力型锂电池仅占我国锂电池出口总额的0.7%，而2021年这一比重迅速提高至28.2%，今年前5个月进一步提高至29.1%。

产业发展自主性不断提升

在我国成功加入WTO以后，国际产业资本曾一度掀起投资中国的热潮，锂电领域同样也不例外，在这种背景下早期的锂电池出口基本是由外商投资企业主导的。2001—2010年的10年间，外商投资企业占我国锂离子电池出口总额的比重均在80%以上。2011年以后，以民营企业为主要代表的内资企业开始快速崛起、占比不断攀升，外商投资企业占比逐渐下滑。2016年民营企业首次超过外商投资企业，开始主导我国锂电池出口。2020年和2021年，民营企业出口增速均显著高于锂电池整体出口增速，占比也均在5成以上，成为拉动整体出口增长的主要因素。今年前5个月，民营企业出口锂电池增长71.6%，高于锂电池整体出口增速2.8个百分点，占57%，同比提升0.9个百分点。

出口增值能力大大增强

相比加工贸易，一般贸易的国内产业链条更长、贸易增值的能力更强，也更能推动国内相关产业的技术进步。2015年以前，我国出口的锂离子电池基本以加工贸易为主，虽然出口额已居全球前列，但贸易增值的能力较弱。近年来随着我国锂电池技术的发展进步以及原材料的国产化比例逐步提高，一般贸易逐渐取代加工贸易成为锂离子电池出口的主要贸易方式。2021年，我国以一般贸易方式出口锂离子电池占比达到65.5%，比2020年提升10.3个百分点，今年前5个月占比又继续提升至70%，贸易增值能力大大增强。

欧美市场开拓取得积极成效

2012年，我国超过7成的锂电池出口至亚洲市场，对欧洲和美国等发达市场出口占比不足2成，至2021年，对欧洲和美国市场占比首次超过50%，达到51.1%，比2012年提升32.2个百分点，今年前5个月进一步提升至56.9%，欧美发达经济体已成为我国锂电池的最大出口市场。GTAS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占欧盟锂电池进口市场份额的66.7%，比2012年提升29.8个百分点，今年一季度进一步上升至74.7%；2021年占美国锂电池进口市场份额的54.1%，比2012年提升12.9个百分点，今年前4个月进一步上升至64.6%，我国作为欧美锂电池最大进口来源地的地位进一步巩固。

回顾历史，抓住了智能设备普及和动力电池大规模应用风口的中国锂电产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实现了从跟跑到并跑再到领跑的重大转变。展望未来，受益于全球各国加快推进碳中和战略部署的大趋势，储能电池已经成为新的风口，普遍预计其未来10年的复合增长率将高于目前仍处于主导地位的动力电池，市场规模将持续扩大。面对这一形势，中国企业早已进行前瞻性布局，2021年，我国储能型锂电池产量已上升至锂电池总产量的10%且继续保持高速增长的态势。下个10年，在新的赛道上，让我们期待中国企业继续领跑的身影。